第(1/3)页 豫州疫村,夜雨如注。 茅屋低矮,四壁漏风,炉火将熄未熄,映得墙角蜷缩的孩童面色青紫。 老妇跪在土炕前,双手颤抖地捧着一碗清水,水里漂浮着几片尚未燃尽的灰烬,墨黑如泪痕。 “喝啊,乖乖,喝了就不烧了……”她声音沙哑,几乎泣不成声。 那孩子早已神志昏沉,牙关紧咬,额头滚烫如炭。 村医站在门口,背着药箱的手垂在身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试遍了所有汤剂,连金石散都用了两剂,可热势不退反升,脉象如沸。 这病,邪得不像天灾,倒像人祸。 可就在那碗灰水送入唇间的刹那,孩子忽然轻轻抽搐了一下,喉头滚动,竟自己咽了下去。 紧接着,冷汗从额角渗出,顺着鬓发滑落,浸湿了枕巾。 一滴,两滴……不多时,全身如蒸笼般冒出细密汗珠,高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老妇愣住,继而扑通跪地,对着墙上那幅残破画像磕下头去。 “活了!云娘子救了我孙儿!” 消息如野火燎原,一夜之间传遍三乡五里。 不只是这一家,随后数日,凡有发热、惊厥、疫毒缠身者,皆有人焚画取灰,混水服用,十之七八竟真见奇效。 街头巷尾开始流传一句话:“云知夏三字,可入药。” 起初是穷苦百姓无医可求下的绝望尝试,后来竟成了口耳相传的“神方”。 有人将她的名字写在符纸上烧成灰,有人剪下画像衣角缝进香囊随身携带,甚至有巫祝设坛供像,宣称“拜知夏,百病消”。 风声传到药阁时,沈青璃正在校对《心火授业录》最后一卷。 她猛地合上书册,眉宇间怒意翻涌。 “荒唐!”她拍案而起,“她断脉之后以心火传道,为的是让医者学会感知生命,不是让自己变成神像供人膜拜!” 当即提笔写下《禁神化令》,朱批加急送往各地分阁:“凡以人名为药、立像为祀者,削籍除名,永不录入药阁门墙。” 与此同时,小竹已率十人小队抵至豫州。 她踏着泥泞走入那个曾救活孩子的村落,亲眼看见那面被香火熏黑的墙壁,和墙上那幅千疮百孔的画像——有人用刀割下眼睛贴在自家门楣驱邪,有人剜走指尖埋入田中祈福。 她站在屋中央,久久未语。 直到墨十四悄然现身,递来一张舆图。 “义庄地下有异。”他低声说,“地气阴寒,脉动紊乱,与心碑共鸣频率相反,像是……在吞噬什么。” 小竹眸光一凛。 她立刻带人前往废弃义庄。 那地方早年死过一场瘟疫,尸骨成堆,后来建了祠堂镇压,如今墙塌梁朽,蛛网密布。 她们撬开地砖,挖至三尺深处,触到了冰冷石阶——一道向下延伸的阶梯,隐没于黑暗之中。 小竹点燃心灯,率先而行。 阶道尽头,是一座深埋地底的石殿。 四壁刻满律文,字迹森然,仿佛由无数哀嚎凝聚而成。 中央一根残柱直通穹顶,表面裂痕纵横,却仍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更诡异的是,柱底嵌着一口铜铃,形制古拙,铃舌却是人骨所铸。 “律音祭坛……真的还活着。”小竹声音冷如寒铁。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