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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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远航号飞船，主控室兼会议室之中，所有文明领导者、战争委员会成员、科学家代表等俱都在座。每一个人俱都神情严肃。
赵长星看向了社会科学院院长李青诚：“李教授，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是。”
在这一刻，所有与会者的心全都微微提起。
这一次会议的主题，是当初在那个战争遗迹之中所获取到的，有关那个超级文明的所有文字记录信息，在持续了长达几十年时间的破译尝试之后，截止到现在为止的所有信息汇总的一次汇报。
这件事情一直由社会科学院的科学家在负责。直到现在，赵长星终于接到了李青诚教授“已经获得了阶段性成果”的汇报，由此，这一次会议才会召开。
李青诚教授点了点头，按了一个按钮，大屏幕之上便出现了一副图像。
那是银河系的图像。在这其中，明亮，恒星密集的银心，数条悬臂等，俱都清晰可见。
“首先要说明的是，对于‘遗迹’文明的文字破译和分析，我们只完成了很小的一部分。这一小部分之中，绝大多数都是一些通用的、常用的词汇，并不包含特指词汇。事实上，我们认为，除非我们确实已经达到了那种科技程度，否则，这些特指词汇我们根本无法完成破译。”
之前那个遗留下那些残骸的超级文明，已经被社会科学院的专家们起了“遗迹文明”的名字。
而所谓特指词汇，便是指一些在较高的科技背景之下具备特定语义的词汇。譬如“细胞”、“基因”这种词汇。
这种特指词汇，如果放到封建时代的智者面前，因为缺少足够的科技背景，哪怕他们再聪明，都不可能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同样的原理，遗迹文明的特指词汇，人类文明也不太可能弄懂。
而非特指词汇就较为简单了，譬如“吃”、“喝”、“桌子”、“恒星”之类。这种词汇，不需要足够的科技背景也同样可以被理解，便较为容易被破译。
“基于这种原因，我们几乎无法从这其中破译出科技细节来。不过我们仍旧获取到了相当重要的信息。这些信息，主要是关于银河系之中，不同文明之间的相处模式、不同文明的生存模式的。或者可以称之为，银河系的社会运行规则。”
人们心中俱都清楚，此刻的人类文明，放到当初的地球时代作为类比的话，便如同刚刚走出与世隔绝的小山村的乡下人。
小山村之中当然也会有社会规则，并且，“人类文明”这个乡下人，早已适应并且熟悉了小山村之中的社会规则，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知道不同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知道应该亲近哪些人或者远离哪些人，知道微笑代表善意，知道挥舞拳头代表威胁。
但如果他离开了小山村这个环境，进入到了大都市，之前的几乎一切经验便都不再适用了。他可能不太明白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足够的距离，不明白对于其余人的隐私不要打听的太细，也不明白看起来友善的人可能并不真的是友善。
如果他想要好好的在大都市之中生活下去，便必须要熟悉并且掌握、适应大都市之中的社会规则。
现在，人类文明必须要熟悉、掌握并且适应奉行于整个银河系之中的社会规则。而，达成这个目的的前提条件，是首先要明白，这奉行于整个银河系的社会规则究竟是什么。
李青诚教授的神色满是严肃。
“我们的结论是，这奉行于整个银河系的社会规则，对我们十分不利，不，或者可以说，对所有没有达到六级文明程度的文明，都十分不利。”
在当前的文明等级划分之中，六级文明已经掌握了类似于虫洞的技术。
赵长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倾听着。
“之前我们的一些认知，此刻也得到了遗迹文明信息的确认。第一，银河系之中的物资总量有限。第二，唯有实力接近的文明之间才能存在和平。”
“由这两个前提，可以推断出另外一些结论。首先，因为银河系之中当前阶段最高科技程度为六级文明的缘故，唯有自身文明达到六级文明阶段，否则，不可能有固定的领地与疆域。
破译信息表明，遗迹文明应该并不是我们之前认为的四级文明，而是一个五级文明。他们已经掌握了超光速航行的技术。他们认为，他们当前阶段的实力，已经足够在银河系之中谋得一块固定的领土，免去流浪文明居无定所的苦楚。但很遗憾，事实表明，他们的实力仍旧不够强大。”
“一个六级文明……毁灭了他们？”
“是的。”李青诚教授点了点头，指向了银河系全图猎户臂的区域：“据信息破译结果显示，包括我们太阳系在内，最长处高达一万余光年的广袤星域，俱都属于一个名为‘死神’的六级文明——我们无法完成对该文明名称的真实翻译，只是遗迹文明多次以‘死神’这个词汇来形容它们，我们便为其命名为‘死神’文明。”
“死神文明……”
在这一刻，文明领导者们俱都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没有达到六级文明程度，拥有令其余六级文明忌惮的实力，便必须要隐藏好自身，必须不间断的展开流浪，以免被高级文明发现自身存在，迎来灭顶之灾。
事实证明，隐藏自身，不间断的流浪，是躲避高级文明搜索的有效手段。破译信息显示，哪怕强如死神文明，其高达一万多光年的广袤领地，也只是一个象征意义上的而已。
其核心的领土，不过只有不超过一千个恒星系而已。在外围的绝大部分恒星系俱都属于偏远荒凉的地方，死神文明没有足够的精力与时间，也没有足够的动力去细细筛选每一个恒星系。
事实上，遗迹文明有猜测，这所谓的‘领土’划分，不如说是银河系之中的总计六个六级文明所划分的责任区域，也即，每一个六级文明都有责任确保自己的领土之中不出现新的六级文明来分走蛋糕，导致每一个六级文明的利益都受到损害。”
“公车理论。”赵长星低声说道：“面对一辆拥挤的公交车，每一个在车外的人都试图挤进去，每一个车内的人都不希望有人能挤进来。车内的人齐心协力阻挡车外的人进入，而车外的人一旦进入，也会立刻改变立场，加入到车内的阵营，开始阻挡其余人进来。”
所有六级文明都不希望有新的六级文明诞生。因为银河系资源总量有限。所有的低级文明都在拼了命希望成为六级文明。
而低级文明一旦成为六级文明，立刻就会加入原来的六级文明阵营，开始拼命阻挡其余文明成长为六级文明。
李青诚教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据遗迹文明推测，此刻银河系之中总计六个的六级文明，各自都有自己的‘领土’，或者称呼为‘责任区’。但银河系太过广袤，纵然六级文明的能力也相当有限，不可能完成对责任区内所有星域的排查。这就为低级文明的辗转腾挪，躲避高级文明的探测，在夹缝之中生存提供了可能。当然，前提是低级文明不要固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营造出足以通过远程手段都能察觉到的存在文明的迹象。那样就是在找死了。”
在这一刻，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维拉伽什。
人们都清楚记得，在当初的摩云厉塔尔文明之中，维拉伽什是坚定的留守派。
维拉伽什叹了口气。
“坦白说，我很怀疑拉兰德21185星系的覆灭，便是因为摩云厉塔尔文明在这里停留了太长时间的缘故。”
赵长星的神色有些低沉。
“我在想，我们人类文明的毁灭，太阳的毁灭，那颗黑洞……是否也是一种清理手段。”
所有人一同沉默。
就算以人类的科技程度，面对一个与人类文明等同的文明，也有在数光年远之外的地方，通过观测行星大气层之中某些化合物的改变，来确定那里是否存在文明，并大概推测其文明程度。
那么……其疆域囊括了包括太阳系在内的数百亿颗恒星的死神文明，是否也察觉到了这出现在太阳系之中的文明“气息”？
那颗行星级的黑洞，是否就是死神文明清理自身责任区内低级文明的手段？
面对这种情况，庄云伟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用一颗黑洞来毁灭我们，是否，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赵长星低声说道：“对于一只蚂蚁来说，踩踏力度高达几十公斤的一脚，同样也是在小题大做。毕竟，只需要几十克的踩踏力度就足以踩死一只蚂蚁了。那么，你会为了不小题大做而刻意控制踩踏这只蚂蚁的力道吗？”
庄云伟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
赵长星看向了社会科学院院长李青诚：“李教授，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是。”
在这一刻，所有与会者的心全都微微提起。
这一次会议的主题，是当初在那个战争遗迹之中所获取到的，有关那个超级文明的所有文字记录信息，在持续了长达几十年时间的破译尝试之后，截止到现在为止的所有信息汇总的一次汇报。
这件事情一直由社会科学院的科学家在负责。直到现在，赵长星终于接到了李青诚教授“已经获得了阶段性成果”的汇报，由此，这一次会议才会召开。
李青诚教授点了点头，按了一个按钮，大屏幕之上便出现了一副图像。
那是银河系的图像。在这其中，明亮，恒星密集的银心，数条悬臂等，俱都清晰可见。
“首先要说明的是，对于‘遗迹’文明的文字破译和分析，我们只完成了很小的一部分。这一小部分之中，绝大多数都是一些通用的、常用的词汇，并不包含特指词汇。事实上，我们认为，除非我们确实已经达到了那种科技程度，否则，这些特指词汇我们根本无法完成破译。”
之前那个遗留下那些残骸的超级文明，已经被社会科学院的专家们起了“遗迹文明”的名字。
而所谓特指词汇，便是指一些在较高的科技背景之下具备特定语义的词汇。譬如“细胞”、“基因”这种词汇。
这种特指词汇，如果放到封建时代的智者面前，因为缺少足够的科技背景，哪怕他们再聪明，都不可能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同样的原理，遗迹文明的特指词汇，人类文明也不太可能弄懂。
而非特指词汇就较为简单了，譬如“吃”、“喝”、“桌子”、“恒星”之类。这种词汇，不需要足够的科技背景也同样可以被理解，便较为容易被破译。
“基于这种原因，我们几乎无法从这其中破译出科技细节来。不过我们仍旧获取到了相当重要的信息。这些信息，主要是关于银河系之中，不同文明之间的相处模式、不同文明的生存模式的。或者可以称之为，银河系的社会运行规则。”
人们心中俱都清楚，此刻的人类文明，放到当初的地球时代作为类比的话，便如同刚刚走出与世隔绝的小山村的乡下人。
小山村之中当然也会有社会规则，并且，“人类文明”这个乡下人，早已适应并且熟悉了小山村之中的社会规则，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知道不同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知道应该亲近哪些人或者远离哪些人，知道微笑代表善意，知道挥舞拳头代表威胁。
但如果他离开了小山村这个环境，进入到了大都市，之前的几乎一切经验便都不再适用了。他可能不太明白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足够的距离，不明白对于其余人的隐私不要打听的太细，也不明白看起来友善的人可能并不真的是友善。
如果他想要好好的在大都市之中生活下去，便必须要熟悉并且掌握、适应大都市之中的社会规则。
现在，人类文明必须要熟悉、掌握并且适应奉行于整个银河系之中的社会规则。而，达成这个目的的前提条件，是首先要明白，这奉行于整个银河系的社会规则究竟是什么。
李青诚教授的神色满是严肃。
“我们的结论是，这奉行于整个银河系的社会规则，对我们十分不利，不，或者可以说，对所有没有达到六级文明程度的文明，都十分不利。”
在当前的文明等级划分之中，六级文明已经掌握了类似于虫洞的技术。
赵长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倾听着。
“之前我们的一些认知，此刻也得到了遗迹文明信息的确认。第一，银河系之中的物资总量有限。第二，唯有实力接近的文明之间才能存在和平。”
“由这两个前提，可以推断出另外一些结论。首先，因为银河系之中当前阶段最高科技程度为六级文明的缘故，唯有自身文明达到六级文明阶段，否则，不可能有固定的领地与疆域。
破译信息表明，遗迹文明应该并不是我们之前认为的四级文明，而是一个五级文明。他们已经掌握了超光速航行的技术。他们认为，他们当前阶段的实力，已经足够在银河系之中谋得一块固定的领土，免去流浪文明居无定所的苦楚。但很遗憾，事实表明，他们的实力仍旧不够强大。”
“一个六级文明……毁灭了他们？”
“是的。”李青诚教授点了点头，指向了银河系全图猎户臂的区域：“据信息破译结果显示，包括我们太阳系在内，最长处高达一万余光年的广袤星域，俱都属于一个名为‘死神’的六级文明——我们无法完成对该文明名称的真实翻译，只是遗迹文明多次以‘死神’这个词汇来形容它们，我们便为其命名为‘死神’文明。”
“死神文明……”
在这一刻，文明领导者们俱都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没有达到六级文明程度，拥有令其余六级文明忌惮的实力，便必须要隐藏好自身，必须不间断的展开流浪，以免被高级文明发现自身存在，迎来灭顶之灾。
事实证明，隐藏自身，不间断的流浪，是躲避高级文明搜索的有效手段。破译信息显示，哪怕强如死神文明，其高达一万多光年的广袤领地，也只是一个象征意义上的而已。
其核心的领土，不过只有不超过一千个恒星系而已。在外围的绝大部分恒星系俱都属于偏远荒凉的地方，死神文明没有足够的精力与时间，也没有足够的动力去细细筛选每一个恒星系。
事实上，遗迹文明有猜测，这所谓的‘领土’划分，不如说是银河系之中的总计六个六级文明所划分的责任区域，也即，每一个六级文明都有责任确保自己的领土之中不出现新的六级文明来分走蛋糕，导致每一个六级文明的利益都受到损害。”
“公车理论。”赵长星低声说道：“面对一辆拥挤的公交车，每一个在车外的人都试图挤进去，每一个车内的人都不希望有人能挤进来。车内的人齐心协力阻挡车外的人进入，而车外的人一旦进入，也会立刻改变立场，加入到车内的阵营，开始阻挡其余人进来。”
所有六级文明都不希望有新的六级文明诞生。因为银河系资源总量有限。所有的低级文明都在拼了命希望成为六级文明。
而低级文明一旦成为六级文明，立刻就会加入原来的六级文明阵营，开始拼命阻挡其余文明成长为六级文明。
李青诚教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据遗迹文明推测，此刻银河系之中总计六个的六级文明，各自都有自己的‘领土’，或者称呼为‘责任区’。但银河系太过广袤，纵然六级文明的能力也相当有限，不可能完成对责任区内所有星域的排查。这就为低级文明的辗转腾挪，躲避高级文明的探测，在夹缝之中生存提供了可能。当然，前提是低级文明不要固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营造出足以通过远程手段都能察觉到的存在文明的迹象。那样就是在找死了。”
在这一刻，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维拉伽什。
人们都清楚记得，在当初的摩云厉塔尔文明之中，维拉伽什是坚定的留守派。
维拉伽什叹了口气。
“坦白说，我很怀疑拉兰德21185星系的覆灭，便是因为摩云厉塔尔文明在这里停留了太长时间的缘故。”
赵长星的神色有些低沉。
“我在想，我们人类文明的毁灭，太阳的毁灭，那颗黑洞……是否也是一种清理手段。”
所有人一同沉默。
就算以人类的科技程度，面对一个与人类文明等同的文明，也有在数光年远之外的地方，通过观测行星大气层之中某些化合物的改变，来确定那里是否存在文明，并大概推测其文明程度。
那么……其疆域囊括了包括太阳系在内的数百亿颗恒星的死神文明，是否也察觉到了这出现在太阳系之中的文明“气息”？
那颗行星级的黑洞，是否就是死神文明清理自身责任区内低级文明的手段？
面对这种情况，庄云伟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用一颗黑洞来毁灭我们，是否，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赵长星低声说道：“对于一只蚂蚁来说，踩踏力度高达几十公斤的一脚，同样也是在小题大做。毕竟，只需要几十克的踩踏力度就足以踩死一只蚂蚁了。那么，你会为了不小题大做而刻意控制踩踏这只蚂蚁的力道吗？”
庄云伟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